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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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政局外。

  我和面前盘靓条顺的帅哥大眼瞪小眼,手里是新鲜出炉还烫手的结婚证。

  对,我领证了。

  和面前这个认识不到俩钟头的男人。

  01.

  下午1点,咖啡馆。

  托以死相逼催我结婚亲生父母的福,我已经硬生生听相亲对象滔滔不绝了一个多小时。

  咖啡喝完了,冰也化没了。

  但他,好像八百年才终于遇着我这么个听众,口若悬河到根本停不下来。

  「综上所述,」男人抿了口白水,意犹未尽地结束演讲:「我家对儿媳妇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能把我和将来孩子都照顾好,哦还要照顾好我爸妈,其它也就没什么了,当然,至于孩子,我们家肯定是希望头胎就能生个儿子,毕竟我家三代单传,不好在我这儿断了香火,但我本人又很喜欢女儿,所以我希望生了儿子之后,咱们能至少再生两个女儿,我的情况差不多讲完了,你还有什么想了解的吗?」

  了解?

  大可不必了。

  在对方不赞同的表情中,我为了压惊又要了杯咖啡,结果咖啡还没端上来,对方又有话说了。

  「这么丁点儿大杯咖啡就要48?要我说,像你们女人爱喝的奶茶、咖啡什么的都是骗人的,我个人从来不会喝这些,也希望作为我妻子的人可以向我学习,毕竟,什么乱七八糟的饮料都不如白开水健康、养生,更别说还省钱,你说对不对?」

  我:「……」

  「这次见面的餐费我会自己出,不需要你掏钱。」

  对方放心的吁了口气,又故作大方的摆摆手:「乔小姐,我没有指责你铺张浪费的意思。」

  虽然长相确实还不错,但从他这番言行举止来看,我俩实在不是一路人。

  既如此,那也就没什么浪费时间的必要了。

  「章先生,我个人认为你和我并不合适,与其继续浪费时间,不如及时止损,您觉得呢?」

  对方两只眼瞬间瞪大,整张脸都铺满了难以置信的神情,活像我是个多不识抬举的人。

  就这么对峙了十几秒,对方倏地站起身,愤愤盯着我撂出句话。

  「有眼不识金镶玉!有你后悔的时候!」

  旋即扭身,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咖啡馆。

  我:「……」

  拜拜了您嘞,好走不送啊。

  02.

  目送奇葩相亲对象离开,我身心俱疲瘫坐在沙发上。

  刚想叫服务员来结账,面前忽然落下一片阴影。

  我抬眼看去。

  不得不说,来人确实生了副好皮相,剑眉星目唇红齿白。

  不光皮相好,身材显然也相当不错。

  卷起的衬衫袖筒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扣得严丝合缝的衬衫被胸肌填得饱满,身高粗略看来应该也不止180。

  但在这个时间、这个场合来看,他真的很像个试图卖货的销售。

  「你好?」

  带着疑问打了个招呼。

  来人微微一笑,当着我的面坐了下来。

  我:???

  「不巧听到您与刚刚那位先生的对话,特地来问一声,您是来相亲的?」

  男人声音低醇中带着几份恰到好处的清冽,他那双深邃的眸子直直望向我,其中隐隐浮现几分熏然笑意,看起来深情又专注。

  我哽了下,兄弟,如果真是为了卖货,那确实大可不必啊!

  「无意冒犯。」

  我保持沉默,男人便说了下去:「恰巧我最近也被家里人催婚,如果您有这个意愿的话,或许可以和我互相了解一下。」

  该说不说,此人无论长相身材还是身高,都疯狂在我审美点上蹦迪,况且……

  回想了下今天出门前亲妈的恶龙咆哮,以及那早就安排好的,哪怕我每天见一个也足够见到明年的相亲对象名单。

  身心俱疲,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身心俱疲。

  我心一横,牙一咬。

  「帅哥,有兴趣结个婚吗?」

  男人表情凝滞,头上缓缓浮起一个硕大的问号。

  「啊?」

  这事儿,还得从上礼拜说起。

  03.

  上周末晚上,八点二十三分。

  我正跟闺蜜逛街,一扭脸就看到,我那说要去外地出差的现任男朋友,正抱着个美女跟对方互甩舌头和嘴唇。

  我:「……」

  闺蜜:「6。」

  一眼瞥过去,闺蜜抬手做投降状:「报一丝啊报一丝,说顺嘴了。」

  在愤怒与好奇双重情绪的驱使下。

  我一马当先闺蜜紧随其后,小旋风似的直接旋到了渣男背后。

  奈何俩人嘬得过于投入,我都快贴渣男头皮上了,他们依旧嘬得如入无人之境。

  真是好一对蜜里调油难舍难分的狗男女啊。

  冷笑三声,我抬起手,撸起袖子,抡圆了胳膊照着渣男后脑勺狠狠一掴。

  「啪!」

  音量之大,音色之脆。

  实在堪称一绝。

  被一掌掴打断嘴巴与嘴巴的深入交流,渣男惨叫一声,捂着后脑勺怒而回头。

  「谁啊!他妈的有——」

  驴叫戛然而止。

  我笑得柔情似水柔媚娇俏柔中带刚,眼睛一眨不眨把渣男看住。

  「真的是,好巧啊。」

  渣男当即膝盖一软原地跪下。

  美女惊呼连连,铁了心要把渣男扶起来。

  好戏当前,闺蜜在我身后笑出鹅叫。

  04.

  我和渣男相识于三年前。

  他是爱玩会玩富二代,我是勤勤恳恳工薪层。

  我们初次相遇是在一个雨夜……yue!

  生怕大庭广众之下吐出来,我忙收回不断发散的思维。

  总而言之,我和周况偶遇后,他就对我展开了好像野狗扑食似的追求,起初我借口两个家庭贫富差距过大不合适,前前后后拒绝了他不下十次,还是周妈妈亲自出面劝说并替周况说了一卡车好话,我才终于下定决心试着跟他相处一下。

  谁料,恋爱才堪堪一年,他居然给我来了这么一出。

  「你有病吧!为什么好端端打人!」

  美女泪眼婆娑,哽咽质问。

  我挑眉,转转手腕,看向她:「嗯?」

  约莫是想起刚刚巴掌落在渣男后脑上时,太过震耳欲聋过,美女瞬间变得乖巧可爱。

  「对不起。」

  勾勾嘴角,我重新把视线落到跪地不起的渣男身上。

  他之所以这么怕我,原因无他,我从小就被爸妈送去学武,像他这样的我一个打五个不费吹灰之力。

  更别提,他曾亲眼见证,我把一个入室行窃的小偷打到妈都认不出来。

  「周况,当初咱俩刚在一起我就说过,只要发现你在外面乱来就立马分手。」

  渣男抖如筛糠,两只迸起青筋的手搭在膝盖上,指尖在裤子上神经质般来来回回地捻。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闺蜜凑过来,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帮我补充说明。

  「我怎么记得,他当年可发过毒誓,说他如果真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立马原地剁雕绝不犹豫。」

  闺蜜笑容夸张地搓搓手,跃跃欲试:「哥们儿,开始你的表演吧。」

  渣男脸憋成紫色,头上不断有虚汗冒出,仿佛一支正在被微波炉烘烤的蜡烛。

  但,我对他的剁雕表演并不感兴趣!

  「分手。」

  撂下两个字,我扼制了还想搞事情的闺蜜,潇洒离开。

  05.

  怎么说呢。

  我失去周况,好比医学界失去曲薇薇,曲薇薇就是我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闺蜜,这丫曾在我高烧39.5°的情况下,信誓旦旦地说,既然生病是因为体内有病毒,那直接给病毒干废了不就得了?

  然后硬要给我灌60度伏特加,说这酒度数大杀毒好使,要不是我另一个朋友来得及时,我现在怕是已经在阎王殿细数生前功与过了。

  活菩萨我见得多了,活阎王我见过也不少。

  但像她这种披着菩萨皮的活阎王,我还真是头回见。

  半夜12点。

  曲薇薇非拉着我秉烛夜谈。

  请注意,这个秉烛夜谈并不是一个形容词。

  当穿着白色睡裙,披着乌黑及腰长发,端着红蜡烛的曲薇薇,直接推门进来我卧室的时候,我差不多连墓志铭都想好了。

  「溪啊,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来吧宝贝,我的怀抱今夜为你敞开!痛痛快快哭一场吧!」

  曲薇薇对我一通生拉硬拽,直到我脑门杵进她胸口,才仿佛鸡妈妈般,轻柔地抚过我孱弱无力的后背。

  没过三秒,一阵荒腔走板的歌声响起。

  「女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再强的人也有权利去疲惫~

  微笑背后若只剩心碎,做人何必撑得那么狼狈~~~」

  我被迫埋脸在她胸口,生无可恋。

  唱吧。

  谁能唱过你啊,活爹。

  三分钟后,曲薇薇结束演唱,星星眼看向挣扎而出的我,好像一个等待老师颁发小红花的小朋友。

  我深吸一口气,昧着良心夸她:「真好听,我们薇薇真棒!」

  06.

  得益于曲薇薇的插科打诨。

  分手对我情绪的冲击,确实降到了最低。

  「我记得,明天就是你和周况定好要去领证的日子吧?」

  闹过之后,曲薇薇去灭蜡烛扎起头发,恢复了正常。

  被她这么一提醒。

  我才想起来,明天要和周况领证的事儿,早就被我爸妈当做特大喜讯通知给了所有亲戚。

  见我表情诡异,曲薇薇小心翼翼问了句。

  「这事儿,你家里人知道不?」

  我:「……」

  曲薇薇同样无语凝噎,她脸色沉重地拍了拍我肩膀,语气中带了几分故作的轻松。

  「没事儿,你就跟你爸妈实话实说,他们能理解你的。」

  我紧绷着脸看向曲薇薇。

  「我大学毕业六年,就被他们催婚了六年,隔三差五一哭二闹三上吊,在我告诉他们领证的日期前,我几乎没过过一天清静日子,我都不敢想,他们如果知道我不仅不领证还跟周况分了手,会怎么发疯……」

  往事不堪回首,我以手掩面,说不出一句话。

  曲薇薇哑然,作为从出生起,就肩负起成为全家掌上明珠重任的她,大约很难理解我的处境。

  但俗话说得好,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注定瞒不住,那不如索性就来个开诚布公。

  「我决定了,明天就回家跟他们说清楚!」

  曲薇薇大惊失色。

  「不至于啊溪!咱可不能这么自甘堕落!」

  我:「……」

  不会用成语可以不用!

  06.

  不出所料。

  得知我已经跟周况分手,亲妈直接疯了。

  头顶白涔涔一笼灯光落下,伴着新闻中「我国结婚率再创新高,今年有望成为近二十年来的结婚率顶峰……」的背景音,妈妈疾言厉色冲我开炮。

  「你到底有脑子没有?周况家什么条件你不知道?」

  「我和你爸日盼夜盼,就盼着你能安生嫁过去,我俩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可你呢!他就是年纪还轻爱玩儿,男人嘛,有几个能为了一个女人一辈子守身如玉的?两口子过日子不就是这样?忍忍不就过去了?还闹什么分手,你有什么底气跟人家闹?!」

  「就你这长相,就咱们家这条件,你还能遇着比周况更好的吗?」

  「远得不说,就说咱们小区,别家跟你这么大的女儿,孩子都快上小学了,就你,就你!一天天的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怎么着?工作能让你生孩子还是能让你养老?不知道的还当你能月入百万呢!长这么大年纪连这么点儿事都想不清楚,真不知道你那个脑子是怎么想的!」

  「一天到晚女孩没个女孩样,这么大年纪还不结婚,我跟你爸现在出去都抬不起头来!你居然还有脸跟人家周况分手!你凭什么啊?凭你那仨瓜俩枣的工资?还是凭你要模样没模样,要身材没身材?连最起码的自知之明都没有,你还能成什么事?」

  当初刚知道我找了周况这么个富二代男朋友,爸妈恨不能敲锣打鼓到亲戚朋友街坊邻居都知道这事儿。

  如今冷不丁得知我擅自分手,自然是气了个够呛。

  妈妈气都不喘一口地骂我,爸爸一支接一支抽烟,活像我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恶事。

  可既然我已经跟周况提了分手。

  那就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吃他这株已经烂了的回头草。

  被骂了整整一晚上。

  转天刚睁眼,妈妈就把一沓比辞海还厚的纸放到了我面前。

  「这是我起个大早,豁出去这张老脸不要跟咱们社区相亲角要来的,从今天开始,你就给我一天一个的见,什么时候相成了这事儿什么时候算完。」

  撂下这么句话,妈妈尤嫌不解气似的恶狠狠剜了我一眼,怒气冲冲甩了门出去了。

  07.

  今天咖啡馆这场相亲,就是爸妈不顾我意愿强行安排的。

  可我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一碧如洗的空中嵌着灼人的太阳,我捧着刚新鲜出炉的结婚证,脑瓜子嗡个不停。

  明明只是冲动之下的嘴炮,怎么就还成真了呢?

  我以为我出门随身携带户口本应该是绝无仅有的奇葩了,没想到居然还遇到了另一个跟我同样的奇葩。

  目眩神迷的看着男人沉静的俊脸,我深吸一口气。

  算了,结都结了。

  「乔溪。」

  面前男人喊了声我的名字。

  我讷讷点了下头,惊觉自己还不知道人家名字:「你……」

  「我叫霍之珩。」男人淡定自我介绍。

  领完证才想起来自我介绍,这都什么事儿啊!

  「如果你同意的话,咱们领证的事情,我会在一周内通知到我的全部亲友,届时,我会以新婚妻子的身份将你介绍给所有人,如果你还没准备好,我可以暂缓这个计划,等你什么时候适应新身份,我们什么时候再进行下一步。」

  我:阿巴阿巴!

  「当然,作为拥有合法身份的夫妻,按照常理来说,我们应该共处同一屋檐下,不过鉴于我们认识不到两个小时…」霍之珩极低地笑了声,听起来有些促狭:「这个安排同样可以暂缓。」

  我:阿巴阿巴!

  该说不说,他还挺周到。

  「那么,」霍之珩垂下横在身前的双臂,紧接着朝我伸出一只手指骨节分明且修长的手:「先预祝我们新婚愉快。」

  「轰」一声,我觉得我脑袋炸开了花。

  晕晕乎乎跟他握了下手,触碰到对方温暖干燥的手张口,我心里的小鹿,开始不受控制得横冲直撞。

  这,这怎么不算一种先婚后爱呢?

  08.

  是夜,一声声惊呼,划破窗外的寂静。

  合租的120平两室一厅里,暖成灯光都差点儿被这惊呼搅碎。

  「卧槽!」

  「卧槽!」

  「卧槽!!!」

  曲薇薇瞠目结舌捧着我新到手的结婚证,碍于文学造诣有限,只能以「卧槽」蔽之她此刻的心情。

  「溪啊,你是烧糊涂了还是被人骗婚了啊?今天上午你不还是单身女青年吗?怎么晚上就变成已婚少妇了?这才几个小时啊?还是我车祸失忆了?其实现在距离你跟周况分手已经过去好多年,还有了个相亲相爱的男朋友?」

  「我没发烧,你也没失忆。」

  劈手夺回快被曲薇薇拧烂的结婚证,故作镇定扔到枕头边。

  但手还是不受控制地摸了摸鼻子。

  曲薇薇神色凝重地端详我片刻,而后一个饿虎扑食,只把我箍进她怀里,嚎啕大哭道。

  「溪啊,我可怜的溪,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先用力将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曲薇薇从身上撕下来,才耐心安慰她:「没,我就是觉得今天这个相亲对象挺对我胃口,我爸妈又逼得那么紧,干脆就先把证领了。」

  曲薇薇哭得一抽一抽,还不忘用怀疑的目光审视我。

  「我俩连感情基础都没有,之后一段时间应该也会先各过各的,只是领个证先应付家里人,之后如果能处出感情最好,不行的话那就买卖不成仁义在,就当是交个朋友了。」

  别看我小嘴叭叭,一套一套的,其实我作为当事人心里七上八下不比曲薇薇少。

  勉强接受我这个解释,曲薇薇摸脸擦掉眼泪,抽抽着问:「那婚前婚后财产呢?离的时候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我无奈笑出声:「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霍之珩要脸有脸要身材有身材,没准儿我俩真能成呢!」

  曲薇薇没好气的白我一眼,显然认为我有恋爱脑的趋势。

  她满面狐疑抓过被我扔到枕头上的结婚证,打开,把照片上笑容灿烂的霍之珩一寸一寸看过去。

  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撇撇嘴,愁得宛如我的野生亲妈。

  「看脸确实能甩周况八百条街,就是不知道人品怎么样……」

  09.

  好声好气哄了曲薇薇一整晚。

  代价就是,次日早上醒来,我脸上那两团色泽饱满到粉底压根儿止不住的黑眼圈。

  想到今天是我升职后去第一次去总公司做工作总结,如果表现得好,将来很有可能可以升迁到总公司。

  杀人的心都有了。

  早上8:30。

  我准时抵达总公司,跟两个下属汇合后,刚要进门,一辆黑色商务轿车在我身后停下。

  耳边传来下属小家雀似的叽叽喳喳热聊。

  「这是那个可贵可贵的宾利吧?」

  「对,我刚查了,也没多贵,就五百来万吧咦呜呜咦……」

  「卧槽!壕啊!诶诶,你说我要是现在冲过去摔那车旁边,有没有可能来一出霸道总裁爱上我!」

  没看出来啊,平时看着挺自闭一小姑娘,还有此等宏图伟愿。

  「算了吧,这种有钱人见过的女人怕是比咱们吃过的米都多,什么王子爱上灰姑娘,根本就是骗人的,人辛德瑞拉本来就是贵族!」

  「嘤…好想一夜暴富啊。」

  西装革履,带着白手套的司机匆匆下车,转到后座为车上的人开车。

  白手套,噗。

  副驾驶中约莫是秘书或助理的人先一步下了车,恭恭敬敬在一旁站定。

  车门打开,先是条又长又直的腿伸出来踩在地上,随后,腿的主人俯身探出车厢,像棵山间劲松似的立在路边。

  大约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劲松徐徐转过头来,不经意间跟我一个对视。

  巧了么不是,这脸我昨天才见过。

  我:「……」

  霍之珩:「……」

  早该知道!

  他都姓「霍」了,按照小说套路,那肯定妥妥一霸道总裁啊!

  10.

  「霍总!」

  没等我理清思绪,一道谄媚中带着几分讨好,讨好中又带着几分卑微的声音,犹如平地一声雷,给我炸回过神来。

  扭头望去,只见平时对待我们这些分公司员工,向来颐指气使的总公司市场部李经理,仿佛一只闻着肉骨头味道的哈巴狗,一路弯腰驼背但脚步奇快地冲到了霍之珩面前。

  「霍总,是之前的合作您还有哪里不满意吗?您说一声,我这边派人过去就好了,怎么还劳动您亲自走着一趟啊!」

  我生平第一次,亲眼看到,什么叫真正的跪舔。

  霍之珩没有说话,在他身后半步的秘书上前一步挡在李经理面前,笑得礼貌又不是疏离。

  「李经理,霍总不习惯外人靠太近说话。」

  李经理呼吸一滞,而后表情讪讪后退几步,不敢有一丝不满。

  霍之珩冷淡地视线从李经理身上扫过,然后,再次停在了我身上。

  大哥,我只是个普通NPC,别搞我啊!

  好在霍之珩也没真像小说里那样,直接给我上演一出「女人,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大戏。

  他漫不经心挪开视线,在新一批冲出来总公司员工的簇拥下,浩浩荡荡进了总公司大门。

  目送人群热热闹闹远去。

  刚准备领着俩小姑娘进门,几分钟前还好像哈巴狗似的李经理,忽然拦住了我们的路。

  只见他不怀好意的笑着,一对绿豆大小的眼,将跟在我身后的两个小姑娘从上大小打量了个遍。

  我不满地蹙起眉心,刚要说话,李经理施施然开了口。

  「年纪不大胃口不香,还想当霍夫人?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拜金、虚荣、眼高手低……」

  两个女孩才都大学毕业没多久,被他这样指着鼻子骂,脸上血色霎时退了个干干净净,红着眼眶满脸羞愤。

  李经理却没打算就此罢休,说话间又将矛头对准了我。

  「年纪轻轻不想着老老实实工作,一天到晚只想如何钻营取巧,走歪门邪道,乔主管,你们分公司招聘员工的条件,还真是一如既往让人不敢恭维啊。」

  11.

  这老登。

  从我刚进公司起,李经理多瞧不上分公司就众人皆知,我之前几年也没少受过他的气。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别提他还是掌握着分公司命脉的市场部经理。

  只要他想,怎么消遣我们那都是手拿把掐。

  往常我懒得跟他计较,那些不三不四的胡言乱语也只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可不巧,我最近心情实在太差了。

  周况劈腿,爸妈催命式催婚,上班打卡似的相亲。

  此时此刻的我,就是一座随时会爆发的活火山。

  「李经理,」我皮笑肉不笑看住他:「论钻营取巧,爱走歪门邪道,从总公司再到分公司,怕是你甘当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了,你这个市场部经理是怎么来的,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别总把人当傻子,还好意思摆一副自己多勤恳多辛苦的嘴脸教训人,别把我笑死了。」

  一句话说出。

  我痛快了,俩小姑娘吓得脸更白了。

  至于李经理,当即恼羞成怒。

  「乔溪!」

  李经理怒不可遏:「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让你滚蛋?一个破分公司的破主管,也有脸对我冷嘲热讽!真当公司没人知道你那职位怎么来的?就是个靠陪睡往上爬的贱货,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

  「靠陪睡往上爬的贱货。」

  我一字不差重复他的话,旋即一笑:「李经理,您这话是从哪儿听说的?」

  李经理满脸鄙夷地轻嗤一声。

  「你们女人不就这么点儿把戏?还用得着听说?」

  我深吸了口气,汇报在即,我先不跟他计较,只微微一笑。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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