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闪烁其词，终究叹了口气:“萍萍，你爸妈这几年很苦，他们已经老了，靠你帮你弟弟了，你是姐姐，要担起家庭的重任，而且我看了你妈记的账本，你从小到大也花了不少钱。”
我跟我弟都有一个专属的账本。
我妈记了我们花的每一笔钱。
我看过账本，我的那本写得满满当当，一大半都是假的。
我问姑姑:“沈安呢？沈安怎么不需要承担责任，他从小不学无术，现在连个工作都没有，他不能自己赚钱养家吗？”
姑姑说:“沈安还小，他不懂事，你是姐姐，你要照顾他，帮助他。”
我在电话笑出声:“姑姑，我只比沈安大一岁。”
也许是看我油盐不进，姑姑也生气了:“你妈说得没错，你就是个白眼狼，忘恩负义的东西，学历高心眼坏，自私自利。”
“你妈现在被你气得住院，你看着办，别到时候后悔。”
5
我来到医院，听见我妈跟病房里的老阿姨聊得格格笑。
看到我推门进去，她收起笑容，说话十分虚弱。
变脸速度堪称川剧。
我问她怎么回事。
我妈说:“医生说我身体很差，要住院一个月修养身体，萍萍，妈妈知道你现在很困难，可是爸妈也没钱交医疗费，你先垫上，以后爸妈再还你。”
一来就谈钱，生怕我不知道她打的是医疗报销费的主意。
这样算计我的方式，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有一次她问我要钱我不给，隔天就给我打电话说生病了在住院。
我怕她真的病了，忙里忙外又是请假又是陪护，陪了她一周，交了医疗费后她去报销，把钱都给了我弟。
现在她又要故技重施。
我问她医生下的诊断单呢。
沈安打开手机给我看了一张图片:“这是妈刚检查出来的结果，你就算恨我们，她毕竟是你亲妈，你要承担做儿女的责任。”
上面确实是诊断单，高血压、糖尿病、胆囊囊肿、胆结石，前列腺炎…一大堆毛病。
我失望地看她，掏出包里的检查单甩在她身上。
“你刚做的检查单、两个月前的检查单，一年前的检查单…所有你过往的病例都在我这儿。”
“我定期带你去体检，让你绑定我的医保卡，你有什么病我还不知道吗？你骗我也要骗得像样点，你给我看的图片是你的吗，单子上面的性别还是男的，我不会再给你一分钱，死了这条心吧。”
我爸恼羞成怒冲进来，当着病房里所有人的面对我口吐芬芳:“你这个婊子、烂人、赔钱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钱都是不干不净，陪男人睡觉挣来的。”
骂得我一文不值，好像我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病房里鸦雀无声，我面上毫无波澜，扭头就走。
隔天，一通电话就打到我这里了。
6
“萍萍，你最近还好吧？”是婶娘。
熟悉的声音让我喉咙一梗，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小时候，婶娘给了我一颗糖，我攥在手心舍不得吃。
回家后沈安看见了，闹着要吃，我不给，他哭起来。
我妈掰开我的手心要抢糖。
我咬她，那是我第一次反抗她。
我妈打了我两巴掌，推倒我，粗粝的地面摩擦我的皮肤。
她又踹我肚子:“你还学会护食了，我不打死你。”
她用力掰开我的手心，力道之大要折断我小小的手指，我看见她剥开糖纸塞进沈安的嘴里:“安安别哭，妈给吃。”
沈安格格笑起来，对我比了个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