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是只兔崽子啊!”
“这娃儿真精致,她是祭品嘛?做了啥坏事啊?”
“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呗!”
“站边点儿!妈的,旁边的鬼子好冷!”
“有条蛇咧?”
“做么有蛇的哦?”
“我哪知,眼睛好好的自己看啊!”
“……..”
吃饱没事干来凑热闹的那些妖怪们窃窃私语的交流被一旁越来越冷的寒气示意闭上了嘴。起初他们是站得远远的,是天劫数将他们邀请到了前方围观。并不是好意让他们更加仔细的观赏,只是仪式进行时阴气会到处流窜,站在自带防护气场的鬼魅附近会才不会被殃及。
“咚咚,咚咚,咚咚”
站在最外侧阵型的一排鬼魅穿着大喜红衣带着黑色的哭脸面具,死板又有节奏的敲打着大鼓,敲得仿佛在审问,不断的指责的重复的击打,听得心越来越沉。
方阵总共分为三层鬼魅,皆是天劫数,击鼓者是第一层,是外层。第二层是拿着长枪的守卫,个个用光滑空无一物的的白面具遮住了面,带了面具看上去却像无脸鬼,唯有他们随着鼓的节奏用长枪上下敲地的手才能让妖知道这些东西不是死物。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第三层,一群带着斗笠用黑布蒙着面穿着黑道服的鬼魅,他们站成两排,两排行列中间,即是阵型的中心。中心摆着小书桌大小的纯黑色祭坛,而盖在上面半部分,边缘垂着绳结丝丝的白娟被细细的冷风微微吹动。祭坛桌上摆着一只和螺丝钻一样大的毛笔,刻着云藤环纹的银色小刀和没有墨的墨砚。墨砚被一双清澈却看不出情绪的大眼睛盯着,一位穿着黑巫服的兔妖少女正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一块黑色的四方形。
方形的黑色渐渐被周围的黑影模糊,然后融入其中。日蚀把周围的光都吃了,世界顿时笼罩在一片黑暗里中,只剩下微微的阴光能够看见大概轮廓。
天黑了,鼓声停了,长枪的敲打停了,时间仿佛也因为这一阵突然安静得寒冷的片刻停了。
“阴阳天地,日月同寿,妖天在上,魑魅魍魉,永世不灭,唯恐天下不乱。”整齐的和声破开一片死寂的空气,天劫数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沉闷带点阴森。
“哼,唯恐天下不乱。所谓乱世,在这种规规矩矩中的仪式中寻求,还叫乱世吗?我看就该直接亵渎妖天,敢保这世永不安宁。”兔妖少女克蕾芙蒂板着一张脸心却在翻白眼的道着。
想归想但还是知道什么是不该做的,她惹不起所谓的“妖天”。单纯只是对这些家伙矛盾的行为感到反感,觉得太做作。
她无声的抓起桌面上的小银刀,快速的在自己雪白的手腕上划开一条口子,然后放在墨砚上。任由鲜红的液体随着手臂的半月幅度流下,滴在那四方块的中间。
兔妖巫女象被谁举起一只有机关的手的漂亮玩偶一样坐在原地不动。
一滴,两滴,三滴....
“.....好想快点结束这个鬼仪式。”漂亮的“玩偶”用她灵活的耳朵听着滴答声数着,心道。
“滴多”的声音从清亮的回音声,渐渐变闷,这滴得差不多是有一部分的量了。克蕾芙蒂收回流着血的手,在模糊的轮廓中摸到了一只螺丝钻般大的东西,前段毛茸茸的。她拿起那只毛茸茸的东西,用前段沾了四方块里的液体。
期间周围安静无比,什么都看不见,全凭五感。
落笔的前倾,克蕾芙蒂不知怎么的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但很快便被无视了。她将手上的东西豪爽的挥动起来。
执笔者试图将一个半勾玉的轮廓在祭坛上描出来,作为与妖天共鸣的仪式指令,也不知道画得是否像样。但那图案其实有技术的一撇就能够带出其大概的神韵,克蕾芙蒂对于自己的技术有那份自信。下笔之快,没有身旁总是在轻轻地那股碎碎念,就不必配合那声音的主人多作计较。
电光石火瞬间,一阵白光闪亮了整个世界。
祭坛的白桌布上清楚映照出半个血红的八卦图。
“轰”
落完笔,漆黑的天突然狂风四起,天打雷劈。一道蓝色的雷劈下砸破了克蕾芙蒂眼前的祭坛。这一道破开天的响雷,也劈开了天空的黑暗,带来了妖界的天空那晕暗又妖艳的极光。
山里被吹的仿佛妖风过境,被刮得到处都是的树叶盘旋在空中缓缓落下。正中央的祭坛
四周已经空出了一大片,周围的家伙都远远退开了。
“阴天”的祭品仪式已经完成,克蕾芙蒂成了阴流脉的容器。
被风吹到半空的头发缓缓跌落在她肩膀上,狂风肆虐过的衣装和妆容看上去却依旧整洁。克蕾芙蒂缓缓站起,转身对着妖怪们笑了笑。这笑容丝毫没有温度,大概是失血有点多或其他原因,脸色一片惨白,看得这笑只有一股慎人的寒毛感。
会笑纯粹是她的习惯,也是一种面具。
那些凑热闹的妖怪其实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是一脸懵的被旁边的天劫数给拉走的。
妖妖鬼鬼面面相看无言片刻,一只天数众不温不火的道:“你的命生来就肮脏,浑浊。这使命是妖天赐给你用来偿还因果的特赦,请感谢妖天。”
这意味不明的话一出,旁观的妖就突然闹了起来。
“祸水,是祸水。”
“恶有恶报却得天独宠!”
“原来是坏得投胎连天都不收!”
“还不谢妖天!!“
克蕾芙蒂无视了周围不善的眼神,没有意义的话语和胸口的一抹苦闷,朝周围看了一圈。刚才祭典仪式站在一旁的灵蛇,怜生的身影已经消失于黑暗中。
“自由了!再也不必天天战战兢兢担心被发现了...太好了,姐姐。”
克蕾芙蒂松了一口气心道,然后沉下心抬头望向了那些对她不善的眼神。
“这啥眼神?!”
“‘狂妄!”
“活该你会有今天!!”
“脏东西!”
“滚远点!”
“………”
“…这些长得一脸猥琐的大叔是谁?”兔子再仔细看多一次那些大叔,确认过是不认识的家伙。
“不认识。闲得在这哔哔好像自己就很高尚,真好笑。”克蕾芙蒂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
“阴者美其名在替天行事,说白了就是个垃圾筒和靶子,接受和消化那些脑子有病的家伙平日累积的不满和无能聚集起来的“气”,也就是阴流脉的力量。这种怨的情绪到底怎么生出来那么多?到底谁才是在被诅咒的那个?天在看月,照天生月啊。”望向对着她恶言相向又不敢接近她的怂逼,克蕾芙蒂表面傲慢地笑,心里却苦笑的心道。
“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句话,用不屑的语气冷冷说。
这种不带感情的口气有股不及带着情绪直骂的后劲,就像是诉说着一个事实,而不是气话。克蕾芙蒂愣了一会儿,似乎被戳中了什么。胸口被一堵气憋着了,她缓缓吐出这口气。确实自愿而且问心无愧,这样想也就没什么好难受的了。
“为了天下众生请离妖城怪地越远越好。”
这句话是一只天劫数特地走到她面前对她说的,语气十分客气但也不怀好意。
克蕾芙蒂的视线扫过周围的每一个妖的表情,不屑的笑了一声。甩袖转身背对着祭坛和一群鬼和妖,头也不回头的走了。
一副谁都没有放在眼里的傲慢模样。
随之身后传来一阵吵杂声,也没去听是什么。
都是废话,这些废话越来越小声,小声到消失了,随后就只听到风吹过树叶兮兮索索的声音。
“这些本是灵姐姐该承受的,就为他们期望的唯恐天下不乱。”
“它们要这样对待姐姐,我偏不让它们如愿以偿。”
克蕾芙蒂心道,吸了口气,抬起头将此时半开懒散的眼瞳坚定的往前看,两只兔耳朵元气满满的竖起,淡淡地笑了。
“没谁会管我了!”
“不必忍耐啰啰嗦唆的某只,省了。!”
“.......”
“灵姐姐...会去哪儿?会好好的照顾自己吗?没有我..........她会习惯吗?”
“好安静....”
她两袖空空,迈着轻盈的步伐,小小的背影越走越远,似乎有股说不出的寂寞,消失在山里的树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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