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数月前，如今的墨修临脸色苍白，走路也羸弱不堪。
似乎风一吹就能倒。
君玉太过紧张顾素素，没有注意他的变化，径直冲进他的怀中，“呜呜，父皇，你终于回来了！刚才他们让我保大保小，我说保大，父皇，我们都不能失去母后对不对？”
抬起小脸看着墨修临，君玉泪眼朦胧。
“放心，有父皇在，不管是母后还是你弟弟妹妹，都不会出事！”
之后，墨修临跟君玉在屏风之外，听着屏风内的声音。
顾素素叫声依旧在，但是相比之前，现在已经微弱很多。
御膳房送来的饭菜，墨修临跟君玉一口都没吃。
所有人屏气凝神，听着里面的声音，只等一句母子平安。
“陛下，太后娘娘体力快不支了，这样下去的话两个人都很危险，你进去给她讲讲话，好让她撑下去。孩子的头快出来了！”接生婆满手是血的跑出来，对上君玉说。
“我进去！”站起来，墨修临迈着修长的两腿进去。
才走进去，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迎面而来。
看着床上被汗水浸湿头发，唇都被自己咬破的顾素素，墨修临心中一阵心疼。
上前握住她的手，墨修临将她的湿发别到耳后，“素素，我回来了！”
迷离之际，看到墨修临，顾素素忘却一切过往恩怨，朝他微微一笑，“修临哥哥……”
心中一震，没想到这么久了，她再度如此称呼自己。
“修临哥哥在，你别怕，不管发生什么，我会永远在你身边。不管以前我如何误会你，其实，我从未停止过爱你。”
接生婆不知道墨修临是君玉父皇，听到他的话，只是身子一颤。
托着婴儿头的手恰好将婴儿拖出来一点。
“当得知一切都是我的误会后，我更是后悔自责。但那个时候，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
“也许这就是我们的命。修临哥哥，我并不是有意杀你，尽管你让我痛不欲生，但我没有真正的责怪过你。”全身的力气渐渐在流逝，顾素素知道自己可能撑不下去。
生命尽头，她不想再继续执着着过往，这一刻，她只想为自己而活。
将自己的真心话全都说出来。
“那一刀，刺得痛吗？”虚弱的抬起手，想去触摸墨修临的左边胸口，那里，是她刺过一刀的地方。
摇摇头，墨修临将吻印下她的手背，“不痛，只要是你刺的，就什么都不痛。因为我爱你，爱着你的全部。不管是你生气也好，还是你恨我也好，你都是那个我爱着的素素公主！”
眼眶湿润，顾素素微笑的看着墨修临，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快！快帮我按住她的腹部，我们必须将孩子拉出来！”看着顾素素体力不支昏倒了，接生婆不敢耽误，一边指挥墨修临在她腹部上方推，一边自己在下方拖。
很快，婴儿的头出来了，继而，全身滑了出来。
接生婆不敢耽误，倒拎着婴儿一巴掌拍向婴儿屁股。
顿时，婴儿“哇”的一声放声大哭。
哭声响彻整座宫殿。
“恭喜陛下，太后生下了一个女婴！”接生婆几下将女婴洗干净，用早就准备好的丝被包着，送到了外边君玉手上。
墨修临则在里面，守着顾素素，亲自以唇给她渡水，好让她补充一下体力。
顾素素是被婴儿的啼哭声吵醒的，睁开眼睛，墨修临抱着女婴对向自己。
想起生产的时候跟他说的话，顾素素一时怔滞。
那个时候以为自己会死，便无所顾忌。
“是个女婴，长得很像你。”墨修临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你看看她，鼻子像玉儿，眼睛像我，嘴巴却像你。”
声音含着笑，墨修临这一刻，是幸福的。
“好精致的女婴。”接过孩子，顾素素看着她一点不似别的孩子皱巴巴的，唇边绽出一个笑容。
玉儿端着补品进来，就看到这一幕，也跟着甜甜的笑了起来。
“母后，父皇，你们都笑了。”君玉从来没见过他们同时笑，不由得欣喜。
意识到自己在笑，顾素素看了墨修临一眼，将头别过去。
墨修临见此，知道她的意思，跟君玉交代几句，让他照顾好顾素素，自己则起身离开。
“父皇，你要去哪里？”生怕墨修临一离开又是半年，君玉眸中盛满不舍跟不情愿。
他再懂事，也毕竟是一个三四岁孩子，自己将一切交给他，让他受苦了。
墨修临这么想着，轻轻起唇，“放心，我不会离开了。后面，一直陪着你们！”
说到“你们”两个字，顾素素身形一动。
后面，墨修临的确没再离开皇宫，只是也极少出现在顾素素面前。
他们两个人，中间永远隔着一条横沟。
他父皇朝前走得再多，他母后不上前，永远都没办法在一起。
君玉看着墨修临将染血的手帕藏在身后，偷偷将手帕偷了回去。
“母后，玉儿从未求过你，但是请你看在父皇可能命不久矣的份上，跟父皇和好吧！”将染血的手帕拿出来，君玉盯着眸子轻动的顾素素，继续起唇，“母后知道这半年父皇去做了什么吗？你当初刺他的那一刀，被人淬了毒，父皇这半年，就是去解毒了。可惜，那个人用的毒很强，父皇用了半年，也只是勉强拖着毒性不发作。”
“那把匕首淬了毒？”听君玉这么一说，顾素素愈发笃定自己的猜测没错，摇头苦笑，她看着摇篮中睡容甜美的女婴，“所以，当初一切真的是七皇兄设计的！玉儿，你父皇还有多少时间？”
自从生了女儿后，顾素素将墨修临的付出看在眼里。
白天他竭力教导君玉，晚上则潜藏在暗中照顾她们母女。
知道自己不想见到他，他从不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
何曾起，墨修临变得这般小心翼翼！
“最多半年！”回答顾素素的，是墨修临自己。
当他回去后就发现自己的手帕不见了，想起君玉见他的时候奇怪的眼神，他就知道，君玉可能知道了什么。
“本来，我想等毒发作，悄然离开你们。没想到玉儿的观察力已经这么强，知道了一切。”墨修临苦涩一笑，对上顾素素，眸中深情无限，“素素，能不能在我人生最后这段日子里，忘记过去数年发生的一切。只当我是你的修临哥哥？”
看着一片桃花自树上下来，落到墨修临的肩头。
顾素素恍然想起那年那月，她看着墨修临在树下练剑的场景。
那个时候，她的眼里，心里，只有他。
“父皇！母后点头了！母后终于答应你了！”君玉欣喜出声，上前将墨修临拉到顾素素身前，笑着笑着，眸中眼泪轻轻滑落下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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